城区行政区划调整后,我院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民法庭——禹王法庭成立了,而我,有幸成为人民法庭的一员。
春末夏初,天气骤然炎热起来。也许法庭地处偏远,也许宣传工作不太到位,法庭小院却依旧门前冷落。我坐不住了,准备到附近村庄转转。正待起身,一位头戴破旧草帽的七旬老翁进得门来。我郑重其事地接过诉状,又让书记员让座倒水。老汉并不为我们的热情所动,依旧垂头丧气。我大致看完诉状,为王老汉办完手续,就劝其回去了。
王老汉刚一离开法庭,我立即通知案件的被告——王老汉的三儿子到庭。三儿子见老父亲动了真格,铁了心要自己腾房,顿时觉得非常伤心委屈,蹲在法庭“呜呜”哭了起来。按当地风俗,老人家起了新屋,多是为儿子娶媳妇准备的,而自己,宁愿住在破旧老宅。现在儿子结婚十多年了,老汉却要将房子要回来,还真有点不合常理。我感到此案蹊跷,决定下午到村里了解一下情况。
南郊乡小苏村的村委会,是我院基层工作网络的联系点,村支书殷运强就是网络调解员。谈到王老汉一家的官司,殷支书非常透亮。原来,王老汉夫妇均已年过七旬,膝下有四男三女,均已成家立业。由于人多事杂,家庭矛盾时常出现,其中三子四子间矛盾较大,三子因家务矛盾认为父母偏袒老四,已经好几年不与父母搭话。前些时,老三老四又因浇地跑水等家庭琐事发生矛盾,引起厮打。王老汉从中劝解不开,老三受了轻伤,老四因此被捕羁押。眼见钟爱的么儿子被困高墙、么儿媳整日以泪洗面,老两口越发对三儿子夫妇不满,于是思来想去,便决定要回房屋,给三儿子施加压力。
找准了问题的症结所在,我也就找到了解决案件的钥匙。我首先从法律和责任的角度找老三谈话,又多次与刑庭法官到看守所找老四做工作,与刑庭法官共商方案,互通信息。殷支书也多次往来于法院与法庭之间,耐心做好疏导调解工作。功夫不负苦心人,在法律的天平和亲情的召唤下,王老汉一家终于坐在一起,并达成了调解协议:王老汉撤回对三儿子的起诉。受伤的三儿子主动要求法院对四弟从轻处理,刑事附带民事案件中老四一次性赔偿老三7000元,法院从轻判处老四拘役三个月。
两个案件圆满审结了,但王老汉与三儿子的矛盾化解了吗?麦收时节的一个午后,我和书记员在送达材料的间隙,与殷支书一起到王老汉家中回访。老三见我们到来,便随同一起进院。老汉忙着找板凳,他双目失明的老伴也摸索着出来,一把拉住我的手表示感谢。老太太劝让我们坐下,转脸对老三说,“是小三来了吧?”一句话,感动了所有在场的人,老三像小孩子似的扑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,向父母承认错误。其母也热泪盈眶,轻声呼唤儿子的乳名。看到这感人的场面,我的心里充满了欣慰。